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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跳躍之前請先蹲下
作者: 清淨淡然	日期: 2014.03.10　　天氣: 　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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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的時候，學生問我一個問題，她的先生是公務員，因為長官對他有某些私人意見，所以隨便以「積壓公文」為由，記了申誡。她問我，有沒有機會與管道為她先生平反？

「人評會通過了嗎？」，我問。

「已經通過。我應該會勸他去申訴，老師可以幫忙嗎？」，她很焦急的希望我協助。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放棄申訴。」

她看起來很震驚。「為什麼？這是不公平的。您不是告訴我們，爭取正義與公平是我們一生都應該追求的目標嗎？為什麼遇到了這麼不合理的對待，我們卻要忍氣吞聲？我們當公務員的目的是什麼？難道就是忍氣吞聲？如果我們不能爭取自己的權益，怎麼去爭取民眾的權利？」
「因為你先生還要當公務員。」，我說，「我非常同情他的遭遇，也認為依法應該要申訴。但是申訴的結果就是駁回，不論你的理由有多充分。」

她搖搖頭，不能接受。

「這是官場上的潛規則。半澤直樹的劇情，只能存在電視裡。你不可能在現實生活中，看到長官對你下跪，求你原諒。如果他去申訴，下次的考績就會是丙等，要找理由記過，隨便都一堆。你想調職嗎？結果就是商調永遠不會成功，因為長官不會點頭。他會好好的折磨你先生，直到他退休為止。」

「這麼說，公平正義何在？」，她很疑惑。

「公平正義，在於比氣長。你就是要忍耐，打不過，就團結在他的旗下。你有兩個選擇，找更大的長官壓他，或是投降。現在被記申誡，就應該好好寫悔過書，悔你沒犯過的錯，壓低身段，努力求得他的垂憐，成為他的派系一員。然後在適當的時候，找出他的弱點，自然有可以報復的方式。先打入、再拉出。對於有權柄的人來說，你可以找比他有權柄的人對付他，或是接近他、找到他的弱點修理他，但不會是正面衝突。」，我敲敲桌子，這似乎已經是我的習慣，「正面衝突，你會是第一個陣亡的人，而且不會有人同情你，職場上，沒有公平正義，沒有權利保障，只有權力才是真的。」

在我的解釋之下，她似乎比較懂了。

「跟這種人走行政程序或法律途徑，只有更黑而已。跳躍之前，請先蹲下。人性永遠是法律的先決要件。不懂人性，法律只是刺向自己的刀刃而已。」，我接著說，「看過漢娜鄂蘭（Hannah Arendt）的自傳式電影嗎？制度是官僚的權柄，不會是保障權利的工具。請不要過於迷信法律，這都是假象而已。」

「就這麼算了？」，她的態度應該已經有轉變。

「你可以選擇放下，也可以選擇對抗。放下不見得是懦弱，對抗不見得是勇敢。申訴不見得能得到正義，接受不見得就是永遠不見天日。」，我說，「正義，是誰的正義？有時候正義的成本太高，高到要犧牲個人的權利時，我們就要考慮是不是真的要正義出現。後退，很多時候代表的是前進。」

她似乎滿意的走了，但是我希望她真懂我這段話的意思。

親愛的同學，我沒有要你放棄正義，而是正義的代價，有時候會高到我們負擔不起，因此我們要的正義，只能在龜步中緩慢前進、持續調整而已，希望你不要放棄對於正義的渴望。離開了這個體制，你就說什麼也都不是了，遑論正義呢？

至於其他的同學，你知道我不只在說公務員體系，所有的工作，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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