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八點多上課鐘響，五分鐘後我上了大樓電梯來到教室。學生們知道這節課這

門專業科目要期中考，早已統統等在教室並且嘰嘰喳喳地聊成一片，但沒有人在看書。…


    「第一排6個、第二排4個、…」，在發下試卷前，我掃視了一下坐在底下的學生並且

在心中默數著人數，接著再數好手中的試卷逐排發下，張數一張不差。


    發完回到講台收拾殘卷時，坐在第二排最後一個學生突然走到前面來。

    「老師！少一張！」他朝我比著一根食指。

    「不會吧？我剛剛都數得剛剛好的啊！」我有點兒不可置信，眼睛再次望向第二排的

排尾，可是學生杵著不走，硬是等著我再給他一張空白卷子。


    我心中暗想「會不會是剛剛數卷時數錯了？」，不過懷疑也不是辦法，我還是再抽一

張給他。拿到卷子，他詭笑著走回座位。


    這門課是必修，修課的學生總數是46人。學生擺爛沒意願讀書，到最後只好給他們當

作業寫。趁著學生低頭猛抄時，我來回數了好幾遍在場的人數，怎麼數都是45，有一個學

生沒來。下課時收了卷，點了一下發現居然有46份，這就奇了…？不用說，肯定有人寫兩

份，其中一份還是幫別人寫的。但究竟是誰這麼「有義氣」呢？


    我把學生統統叫了進來並逐一點名，點到甲生時一連喊了三次都沒有人應答，這個學

生還是去年剛轉學到班上來的其中一位。我問所有同學「剛剛有人看到ㄨㄨㄨ(甲生)來嗎？

」，大家全都搖頭。

    「這就怪了！ㄨㄨㄨ(甲生)明明沒來，可居然會有他寫的卷子？」我揚了揚手中的試卷

，在場同學全都怔住了！大家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時之間全靜默了下來。

    「ㄨㄨㄨ(甲生)的卷子是誰幫他寫的呀？」明知這樣問是多此一舉，可我還是故意問了

一次；我心裡自然明白應該是不會有人跳出來承認的，果不其然。


    回到研究室，翻出甲生的資料，打了他的手機但沒人接聽，改打去他的家裡，家人說

「他今天去台南了」。過了一會兒，甲生回電來了。

    「你今天有來上課嗎？」我問。

    「有啊！我有到。…」他斬丁截鐵地回應，還振振有詞地告訴我他提前離開去做某事

。咳！真會撒謊。


    過了幾天我私下找來這位學生晤談確認。「你那天真的有來上課嗎？」我又開門見山

地問了一次。

    「有啊！我真的有到。…」這回他還是面不改色地回應著，倒是換成我開始搖頭嘆氣

了。…


    看著他這麼「不見棺材不流淚」，我只好從隨身背包拿出兩份上面都有他具名的卷子

，其中一份是那晚回收到的，兩份試卷上有著明顯不同的筆跡。

    「這真的是你寫的嗎？」我不斷輕點著那份卷子。

    「是啊！」

    「那為什麼筆跡不一樣呢？」我不死心地追問。

    「那…那…那是因為那天寫得比較趕，亂寫的。」他還想硬ㄠ，眼神卻開始不安起來

。我沉默不語地直視著他，內心不斷在嘆息，有一種期待。


    他的眼光一直來回輪流打量著這兩份試卷，卻不敢抬頭看我。過了半晌，似乎是意識

到紙包不住火了，終於囁嚅坦承：「好啦！這不是我寫的！」

    「你為什麼要這樣一直騙我呢？」我有點兒生氣，他已經答不上來了。

    「那你是託誰幫你寫的呢？」我又好奇地問。

    「沒有託誰啦！是有人『自動』幫我寫的啦！」他還想繼續推脫。

    「咳！你要沒開口，誰會幫你寫呀？哪位仁兄會這麼好心啊？」我按捺不住怒氣提高

嗓門。

    「你就『當』我一個好了，但我不會告訴你是誰幫我寫的，…」他以為自己很有義氣

，說得輕鬆無比，完全不當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