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來，打開電腦，收信匣裡傳來一封學校的訊息通知，打開一看竟然是班上程度

最好的一個學生今天自動辦了「退學」的手續…！以往夜間部每學期辦休學和辦退學的

學生多如家常便飯，學生來來去去本也不足為奇，但對我這個導師來說，這回卻宛如「晴

天霹靂」，也讓我久久不願相信眼前這個事實！…


    過去一整年我教他們微積分的時候，就屬這個學生最有心了。每回上課，他絕少會

有晚到的情形，而且總是選擇坐在黑板前方第一個排面正中間的位置。兩節課下來，無論

別的同學怎麼混、怎麼睡，他總是不受影響地努力抄著筆記。當我手持麥克風聲嘶力竭不

斷地走位講解時，他的目光總是隨著我的身影一路游移，我的粉筆寫到哪兒，他的目光自

然也就跟著落到哪兒；講到精彩處，他還會不時點點頭對我報以鼓勵的微笑。經常，在

和他眼神交會的那一刻，我的心裡其實已經非常清楚：這一天我並沒有白花時間去備課，

也沒有白費唇舌去講解課程內容，在其它學生都睡到不省人事的時候，至少還有這麼一個

人願意和我一同悠遊在學術的世界裡，那也就足夠了。


    說是自動「退學」，要是沒猜錯的話，我想他應該是悄悄去考過了轉學考。不光是

我教的這門微積分，他的其它科目成績在班上也是鶴立雞群，以他奮發的程度來說絕對是

有能力去和眾多優秀的學子一較長短的。原本我忍不住想要立刻撥電話去「留人」的，

但一想到他即將要到更好的學校去開展更美好的人生，舉起的話筒就又掛了回去。也是的

，不捨歸不捨，這麼好的學生又豈能埋沒在咱們這個素質差的學校呢？


    「揚帆吧！船兒！航向你的理想。」這是三、四十年前小學畢業時，導師在畢業紀念

冊上送給我臨別贈言的最後一句。到如今，我終於又可以把這句話傳承給一位努力上進的

學生了。在放棄撥出電話的那一端，但願你能感應到我滿滿衷心的祝福。這一晚我為不

能得天下英才教之而獨自黯然神傷，我知道我又要失眠了。